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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 浴

 

 

如今,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从来没有感觉到洗澡的困难。夏季有太阳能热水器,春秋有电热水器或燃气热水器,冬天可以到澡堂、洗浴中心、温泉池、洗浴城去洗澡。那里不仅有淋浴、盆浴、池浴、桑拿浴,洗后还可以按摩、修脚,也可以到大厅里品茶、喝咖啡、吃水果、唱歌、跳舞、欣赏文娱节目等。每当我在享受着这种奢侈生活时,不禁会想起过去农村的洗浴往事。

夏天是最浪漫的季节,绿色的庄稼、树木、花草在阳光的照耀下茁壮成长。男子汉在劳作之后,可以顺路到沟渠、河里洗个裸澡解个疲劳。妇女们可以在夜幕降临后,到河边三五成群地在固定的河段洗澡,大家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好不热闹。乡村洗澡全是裸浴,无论男女都是一丝不挂,上有青天,下有神水,河沿边有过往行人,洗浴者全然不顾,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毫无羞涩之意。

孩子们更是喜欢玩水,一下水就不想上岸。水性差的,在大一点伙伴儿的指导下,趴在水里,两腿交叉击水,这叫“打嘭嘭”。水性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学“燕儿浮”、“拿猛子”了。学会游泳后,泳姿不定,随意选择。踩水、仰浮、狗刨……千姿百态,各尽其兴,游泳开心,戏水快乐。有的男孩下水几个小时,不听到大人在岸上叫,就是不上岸。有的家长怕家里的男孩洗澡发生危险,就在男孩的屁股上抹上锅底灰作记号,如果回到家那记号不见了,大人就认定小孩到河里玩水了,门后的扫帚会给小屁股烙上一片红痕的。胆大的小孩洗完澡后,先到小伙伴儿家抹一屁股锅底灰,以哄骗家人。调皮的男孩,看见家人来找,故意躲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非在水里潜一会儿才露面。如果几个小孩一起洗完澡,上岸后无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就站在那里拍屁股:“拍、拍、拍麻秆,你的不干我的干!”

夏季或秋季洗澡很方便,也很惬意。但到了冬天就不行了,基本上是一冬天不洗澡,身上的灰积了一层,脱下衣服就能看到厚黑的老灰。因为干活,出汗是常有的事,但这也没办法。尤其是家里来了客人,没地方住,我们小孩子就得到生产队的麦草仓库去拱麦秸窝。麦秸窝虽然暖和,但麦秸扎得脖子疼,并且裤子、袖子里还带有灰。长时间不能洗澡,想洗也没条件。所以,男女老少只能如此。长期不洗澡所带来的问题是皮肤痒,白天痒了就靠在树上或墙上蹭蹭,夜晚睡觉时痒了就不停地挠。更讨厌的是生虱子,这是个连带问题,既不洗澡又没有换洗的衣服,岂能不生虱子?

 

到了上世纪70年代初,冬季可以来驻马店洗澡。火车站西边解放路上,在红旗照相馆对面有一个浴池。花上几角钱就可以洗一次。只是那里的人太多,光排队就得等1个多小时,等排到了再交钱、领牌、取钥匙。如果找到一个小木板床后,那上边有浴巾、枕头,但毛巾、肥皂、洗头膏需自带或现购。到了雾气腾腾的浴池,只有20多平方米大,足有几十人在里面泡,人声嘈杂,有人形容是“屁股挨屁股”,这也没办法。更可怜的是水太脏,人们洗头、打肥皂的沫子漂了一层,水像浅墨水一样黑。从澡堂里出来,如果不注意的话,脸上、身上还有洗澡水漂浮的灰渍,但这也算是洗过澡了。

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期,洗澡问题仍没有得到有效解决,只不过是国营浴池建得多了一些。条件好的单位和宾馆有了浴池,这才逐渐缓解洗澡的压力。1984年,一些农村妇女曾为购买塑料浴罩而发愁,为此我写了一篇《农村妇女买不到塑料浴罩》的稿子,很快发表在当时《河南日报》的《读者来信》专栏上。记得1986年底,我带着妻子、女儿来驻马店洗澡。当时在驻马店地区地方铁路指挥部办公室当主任的曹富成,让他爱人与我妻子、女儿一块去“东风浴池”洗澡,两个大人为了给孩子洗澡都冻感冒了。后来,这件事还经常被提起。

到了上世纪90年代初,一些个体洗浴店逐渐增多,条件好了许多,有拖鞋、木柜子,还有浴池和淋浴喷头,水温也较适宜。到如今,洗浴条件就更好了,不仅有很多专门的浴池,而且还有一些更高档的洗浴中心。

洗澡的变化是时代的缩影,也反映了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和文明程度的提高。

王太广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14/0530/20537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