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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前的小河

王太广

春暖花开时节,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徜徉在村前的小河边,蓦然发现,当年那块长满青苔的大石板不见了,昔日清澈见底的河水变得混浊不堪,流淌的河水变得沉默无语……我怎么也找不到小时候在河边欢快愉悦的感觉了。

记得小时候,每天早晨,当河面上的雾气还没散尽的时候,妇女们便挎着衣物或水灵灵青菜的篮子,掂着盆子或小桶三三两两地朝河边走去。从那一刻起,小河就成了女人们的天地。她们在这里淘米、洗菜,捣衣戏水, “梆、梆”的声音在河面上清脆地回响,仿佛在唤起男人们赶快起床。小河留下她们嬉闹的倩影,分享着她们由心底发出的笑声……

当太阳爬到树梢时,小河恢复了自己的宁静。清清的河水上浮着一片一片绿得发亮的菜叶随着河水缓缓地漂移。成群的小鱼在河中自由自在地游弋。横跨小河两岸的石板桥上走过三三两两的人们,他们或拿着铁锨,或扛着锄头,或挑着担子……一张张充满希望的笑脸,看上去十分轻松而愉悦。

夏天是最浪漫的季节。绿色的庄稼、树木、花草在阳光的照耀下茁壮成长,男人们在劳作之后、收工之余顺路到村南头的河弯窝子里洗个裸澡,解除一下疲劳。妇女们就不同了,她们只有在夜幕降临后,才能三五成群地到村东头的河段里洗澡,大家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好不热闹。那时候,乡村洗澡全是裸浴。无论男女都是一丝不挂,上有青天,下有神水,河边虽偶有过往行人,但洗浴者全然不顾,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恩赐,毫无羞涩之意。

孩子们更是喜欢玩水,一下水就不想上岸。水性差的,在大一点伙伴的指导下,趴在水里,两腿交叉击水——“打嘭嘭”。水性练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学“燕儿浮”、“拿猛子”。学会游泳后,泳姿可以随意选择,踩水、仰浮、狗刨……千姿百态,各尽其兴,游泳开心,戏水快乐。顽皮的孩子们会在这里热热闹闹地玩上个半天。稚嫩的尖叫声会吓走在柳梢上休息的鸟儿,扑腾的水花模糊了孩子们的笑脸,整条小河都在快乐地跳动着。孩子们就像一条条鱼儿,在水里尽情地翻腾,似乎忘记了一切。就这样,太阳便慢慢地、慢慢地落了下去。这时候,若不赶紧上岸,就会断断续续地听到大人们的呼喊声,谁家喊,谁家的孩子便匆匆上岸。说不定裤子都忘了穿,便光着湿漉漉的身子急急地往家跑,自然就引起了河里还未出水的孩子的哄笑。

冬天的河水不多。那时候,买化肥很难,生产队为了提高粮食产量,想办法积肥,先安排几个社员在村西头小河的上游打个土坝,阻挡水流,又在村东头排泄河水,然后组织全队的社员挑河泥。挑河泥需要穿上胶靴或打赤脚,从河边选择一个立足点,用铁锨一点一点地往上挑,直到挖出硬地,便于站人。每一锨河泥都不能太稀,稀了就甩不到河岸上,用力小了也甩不到河岸上,用力大了,手上就会磨出血泡,只有不慌不忙地挖半锨河泥,悠着劲甩,才能持久。挑河泥最刺激也是最有趣的是挖到泥鳅、黄鳝和老鳖。有一次,我在挖泥时觉得脚下边有东西在活动,禁不住大喊大叫起来,旁边的几个大劳力过来帮忙,原来是一只大老鳖,像小盆那么大。待甩上岸后,大人让我用两手卡住老鳖的两个后腿窝,虽然起到了一定作用,但老鳖的后爪仍不停地抓我的手,手上被抓得有几处血点。当我拿回家后,我站在鳖盖上,母亲拿菜刀把鳖头剁掉了,然后用鸡罩罩着,我又去干活了。可是,当我收工后回到家里,那只无头鳖已不在罩子里,不知去向,尽管我到处找,也没找着……

如今,我站在村前的河沿上,目睹着曾经流过的无尽岁月、留下了无尽的沧桑、流传了无数个故事的小河,却变成了一条臭水河。我的心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14/0530/205378.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