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页面

首页 > 文化当代文化文学 泥瓦匠

泥瓦匠

□王太广

在我的家乡,泥瓦匠同木匠、石匠等工匠一样,也奉鲁班为祖师。内行的人从石匠、木匠、泥匠所用的木尺上就能看出他们是哪一行的。石匠用的是二尺杆,木匠用的是三尺杆,泥瓦匠用的是五尺杆。据说他们跟鲁班当学徒时,就形成了泥瓦匠是“头”的风俗。

俺生产队每次盖房,也是这样的。无论是上工、中间歇息,还是收工,都得听“头”泥瓦匠的。

俺生产队从宿鸭湖西岸迁移到水屯大队后,每家每户都在新规划的宅基地上盖房子。当时因经济条件差,上级分给每家的青砖仅够扎几层根脚的,所有墙体用的都是土坯。当时给移民建房,大多是用水泥预制的立柱、横檩和椽子,也算是框架结构的。椽子上边铺上高粱秆织的箔,摊上草泥,放上政府配发的红瓦,敞篷房就成形了。砖坯可以放在里边,雨淋不着。

砖和土坯准备好后,就要请木匠做门窗。1964年初冬的一天,队长朱元臣、泥瓦匠李维忠、木匠崔义亭到我家看过敞篷房里的土坯等准备情况后,便决定为我家垒墙。

第二天,队长就派生产队的泥瓦匠、木匠和男女劳力都来给我家盖房。盖房首先是挖根脚(也叫根基),接着是打夯、垒根基。垒墙最关键的是把好墙角关。为了保证垒墙的质量,队长特意让李维忠、李维田、李道全、韩彩廷4个手艺较高的泥瓦匠一人把守一个墙角。

李维忠当时是俺生产队响当当的泥瓦匠。看他垒墙就像一种享受。他垒墙从不吊线,一手拿砖头,一手握瓦刀,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抹上泥巴,把砖向空中抛个圈,找好棱角,然后,不偏不倚地按在泥上。他抓一块,垒一块,一块接一块,动作很麻利。当他垒得起劲时,舞动的一块块青砖,仿佛是魔术师手中飘舞的一块块青手帕,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当后墙垒到10层砖,其他3面墙垒到8层砖时,青砖没有了,泥瓦匠便开始垒土坯。垒土坯墙仍是用稀泥。只见泥瓦匠把泥巴一摊,用瓦刀抹平,放上土坯后,在土坯两头的缝隙灌满泥浆,以免透风。

没有脚手架,当垒到1多高时,泥瓦匠站在地上够不着了,就让我母亲到邻居家借来几条大板凳。他们站在板凳上垒墙。所好的是水泥檩不高,只有2,很快就垒得严实合缝了。四面墙垒好后,就要粉墙。社员们在我家房子前面挖一堆黄土,撒上麦糠泼些水在一起掺和,使泥巴变黏糊。我看见泥瓦匠们唰地一下,将泥浆抹在墙上,泥浆不掉,又唰唰来回两下,泥浆在墙上平整铺开;再抹两下,泥浆光光滑滑,如同一块黄色的镜子牢牢地贴在墙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墙壁上泥土中露出的麦糠就像点点黄金。土坯墙虽然没有砖墙那样漂亮,但墙体厚,墙里墙外抹上一层黄泥,既好看又保暖,冬暖夏凉。

房子盖好后,还要垒锅灶。我家的锅灶垒在堂屋东间的窗户下。有大锅、小锅(也叫前锅、后锅)。原来的烧柴锅都很费柴火。我家东边的邻居李维田,不仅泥瓦匠活做得好,锅灶也垒得很好。他经过长期摸索,发现灶膛的容量、进口、出口和烟囱的高度有一个最佳搭配状态或者说有一个最佳值。因而,他所垒的锅灶用起来方便、省柴。

俺庄56户社员家的房子全部盖好后,培养了一批泥瓦匠,他们不是给本生产队的社员垒猪圈、盖茅厕,就是到外边干活。特别是1970年给水屯公社盖大礼堂之后,名声大振,一些单位需要建房时,都请我们生产队的泥瓦匠。时间长了,这些人就组成了建筑专业队。他们不仅为生产队挣了钱,还结识了地区和县建筑公司的高手,技术水平大大提高。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14/0530/20549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