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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灯笼

□王太广

我小时候对元宵节的概念就是吃汤圆、打灯笼。尤其是打灯笼,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情趣。

正月初七逢集开始,水屯集市上就开始有人卖灯笼了。我10岁那年跟着父亲赶水屯集,看到街筒子里挤满了人,街两旁摆满了红灯笼,叫卖声此起彼伏,看起来颇为壮观。灯笼的品种也很丰富,有红通通的公牛蛋灯笼,有能伸能合的宫灯,还有龙凤灯、牛角灯……各式各样的灯笼令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最后,父亲花了两角钱给我买了一个公牛蛋灯笼。我高兴得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年年有,年年收,正月十五打灯笼;也发财,也盖屋,收了麦子再收谷……”没到正月十五,小孩子们就开始高声念《灯笼谣》了。正月十三那天,天快黑时,小伙伴们打着点亮的灯笼陆陆续续走出了家门。

从四面八方打着灯笼而来的男孩女孩越聚越多。“灯笼会,灯笼会,打着灯笼来聚会……”小孩们打的大都是用竹篾子扎的骨架、外面用红纸糊的公牛蛋灯笼。也有用红绸子做的火轱辘灯。唯有张妮打的是一盏走马灯。据说这是她从重庆她大伯家带回来的稀罕物,因而吸引了大家的眼睛。我发现这种灯笼内的蜡烛产生的热力形成气流,令轮轴转动。轮轴上有剪纸,烛光将剪纸的影子投射到屏上,图像随之不断地走动。当我仔细观看时,比我大几岁的崔海亮突然对我说:“德成(我的乳名),你的灯笼底下有鸡屎!”我信以为真,把灯笼挑起来,侧着看底,这时,随着灯笼的倾斜、蜡烛的倾倒,火苗一下子变成了一团火球,我的灯笼就这样“呼隆”(我们那儿的方言,就是燃烧了)了。这时,崔海亮、李老毛等几个小伙伴都笑嘻嘻地喊:“灯笼呼隆了!”他们越是兴奋,我越是因灯笼“呼隆”而沮丧。我知道他们是在给我开玩笑,但我感到是一种莫大的侮辱。三姐哄着我回到了家。母亲一看我撅着嘴,提着燃烧后的灯笼架,就说:“是人家叫你看灯笼底了吧?”这一说,我“哇”地一声哭了。

第二天上午,母亲拉着我到本村篾匠辛振铎爷爷家。他屋里屋外都是竹竿、竹劈子、竹篾子扎好的灯笼骨架和糊好的灯笼。辛爷爷听说我的灯笼 “呼隆”了,笑着说:“乖乖别生气,那是大孩子逗你玩的,爷爷给你个新的,不要钱,中不?”这时,我才露出笑脸。

辛爷爷让他儿子辛凤林挑一个好的灯笼给我。我高兴得合不拢嘴。母亲让我走,我却执意留下来观看辛爷爷是如何扎灯笼、糊灯笼的。

辛爷爷先挑选一些结实、柔韧性好的竹篾子,裁出所需的长度,进行交叉拼搭,再把衔接的地方用细线逐一绑紧,一盏灯笼的骨架就做好了。

灯笼的骨架扎好后,就要裁红纸裱糊灯笼了。裱糊灯笼是个细致活。那是妮旦婶子干的。只见她把浆糊均匀地刷在灯笼骨架表面,再将裁好的红纸轻轻附上去,最后用刷子刷平。整个裱糊灯笼的过程,妮旦婶做得井井有条,细致周全。

当天夜晚,我又提着红灯笼加入到了灯笼会的行列。一大群提着灯笼的孩子们,一会儿走成“一”字,一会围成一圈儿,大家在一起唱歌、猜谜语、碰灯笼,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红红的灯笼,难忘的岁月。时至今日灯笼换了一茬又一茬,品种越来越多,档次越来越高,孩子们也不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提着一只灯笼到处乱跑了,所以我们那种打灯笼的乐趣他们是无法体会的。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14/0530/205508.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