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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 吃炒面

王太广

       “六月六,吃炒面”一直是家乡的习俗。

每年进入六月,母亲就会把刚打下来的麦子晒干,用筛子筛去麦皮、沙子和尘土,用簸箕簸去糠皮后,又仔细地翻拣,不让一粒沙子杂物混在新麦里面,以免吃起来牙碜。最后,用布袋背到磨坊里磨面,过箩后的面粉白生生的。一部分用来炒炒面,一部分留着来客人了吃。

农历六月初六那天,母亲起得特别早。她用抹布把厨房里的大铁锅刷洗干净,拿起干葫芦瓢从面缸里取出两瓢新麦磨的面粉,均匀地倒在锅底摊匀。三姐坐在锅台门前的草垫子上,开始点火、烧锅,我站在一旁拉风箱。母亲说,要用文火烧,火不能太大,火头大了面就会炒焦,吃起来带苦头;火候不够,面生,难吃。六月的天气,气温较高,又加上刮风,烟囱不出烟,灶屋里烟雾沉沉的。母亲站在热锅旁,拿着锅铲子不停地炒、慢慢地翻。她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身上穿的大襟蓝布衫已被汗水浸透,并不时伴有咳嗽声。待面粉炒到微黄色、散发出独特的麦香味儿时才不炒。

母亲用锅铲子把炒好的面粉一点一点铲到红釉子盆里,拿个秫秸盖将锅盖上。用炊秫把子将大锅简单地刷洗一遍,添上水烧开。此时的我已迫不及待地拿着碗,母亲看我那馋样儿,先从糖罐子里取出半勺红糖放上,给我铲小半碗炒面,用大勺子浇上半碗开水冲泡。母亲说,吃炒面要像打面稀饭一样一点一点地搅,要是搅拌不匀的话,上面烫成糊了,下面还是面疙瘩。我按照母亲说的去搅,慢慢搅成了糊状,黏黏的、稠稠的,用筷子掘一疙瘩放进嘴里,顿时便有甜甜的、软软的、浓郁的麦香。

这天早晨,不光俺家炒炒面,家家户户都炒炒面,整个村庄弥漫着一股股麦香的味道儿。炒面就是乡亲们早饭的主食,当然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炒法,不同的人亦有不同的做法。有的用稀饭搅,有的用开水拌。我用开水搅和出来的炒面还是有一些小疙瘩,吃到一半时往下一翻,发现底下还有干炒面,我吃着吃着就呛了,这时才想起来喝水。我看看母亲拌的炒面,开始像稠浆糊,再搅搅就成了稠面团,均匀细腻。三姐碗里开水太多,跟和稀饭一样,水溜溜的呼噜噜直接喝,因为太稀,既撑肚子又不止饿。

我一边吃着黏糊糊的炒面,一边问母亲,为啥六月六吃炒面?母亲想了想说,古时候,汝河岸边有一个村庄,庄里有一对年轻人,从小青梅竹马,互生爱慕之心。两人还没来得及提媒定亲,汝河发了大水,县令让全县的青壮年男子都去汝河大堤,日夜不停地加固堤防。因为是在夏天,气温高,饭菜存放时间长了会变质,再加上蚊虫叮咬,没过几天,民工们都拉起了肚子。那姑娘听说后很心疼,就给心上人炒了些面粉。因为面粉炒熟后,不容易坏,饿了用开水一烫就能吃,既方便又能放。农历六月初六这天,姑娘把炒好的面送到了工地。她的心上人吃了炒面后,腹泻竟然奇迹般好了。大家听说后,纷纷效仿。于是,“六月六,吃炒面”这个习俗就在咱这一带流传下来了。

我又问,那为啥到六月六吃炒面呢?母亲说,麦收时,人们割麦、拉麦、打场、垛垛,样样农活都赶得紧,白天黑夜连轴转,累人不说,嘴里喝的是生水,鼻子里吸的都是麦锈、灰尘,吃的是不应时的凉馍冷饭,大部分人的肠胃都坏了,得痢疾、肠炎的特别多。到六月六这天,基本上场光地净了,新麦下来了,秋庄稼也种上了,可以喘口气歇歇了。大热天,吃炒面,既省事又凉快,还能治拉肚子,多好啊!

我又问一句,为啥用滚水烫炒面,凉水不中吗?父亲接上了话,别说凉水不能冲,就连温温的水也不中,不光不好吃,还难下咽。你没听说过吗,咱这庄的冯蛋有一天下地回来又渴又饿,进门就要吃炒面。他从一个面袋里弄了半碗面,用温水泡上就吃起来,没等他吃完就吐了。原来他用的不是烧开的滚水,吃的不是炒熟的面而是生杂面。从那以后,冯蛋发誓,再也不吃炒面了。庄里的人知道后,就编了一句俏皮话:“冯蛋吃炒面,一次管够。”

如今,“六月六,吃炒面”的习俗渐渐淡薄,可是那个美丽动人的传说却一直被人们传颂着。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16/0624/36120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