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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红房子

□杨暖

我常常从一幢红房子前走过,尖顶、红瓦、红砖墙、方方的院子,站在院墙外可以望见二楼有长廊,廊下茶色玻璃配了草编竹帘,淡淡的调子,温暖而质朴。院子不大,打理得洁净雅致,青竹、石榴、桂花隐隐探出矮墙,傍晚路过的时候,夕阳洒向院落里,斜斜的花枝映着红砖墙,有说不出的温暖静逸。每次走过,我都会心里叹一声,家的感觉就该是这个样子吧。而用心造一幢好房子,再用心种上香花草木,看着植物们经年累月装点着房子,春华秋实,静默从容,这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在日本和英国的园艺图册里,我常见到这样的庭院,立于乡间与半山,或藏身一片竹林之后,砖石建成的房子,木格窗斜斜的石径,前庭后院里都种上了香花草木,或是一块精心打理的玫瑰园、香草园。一方青石,两只水罐,在简洁之外的生活中,表达更多的意味,发掘细节的深刻和诗意的优美,宛如叶底藏花,含蓄,有味,枝枝蔓蔓的表达。在这样的一幢房子里,不需要拜见它的主人,只消在园子四周走一走,就能感受到主人的匠心、审美和品位。

这幢红房子是一幢普通的民居,我不认识民居的主人,可是我能说这幢民居几乎契合了我心目中对于一幢好房子的所有幻想。或许说,我心目中对于一幢好房子的标准——尖顶、红瓦、红砖墙、长廊、有阳光花木的庭院,在这幢红房子里落地了。一幢好房子,不仅造型要美,色彩要美,还要有灵魂和记忆。温暖质朴的红砖墙,红肥绿瘦时是美的;尖尖的屋顶洒满阳光,下雨的时候,雨声滴滴答答,也是美的;有长廊,曲径通幽是美的,廊前有雨,桌上有饭,与家人一起共茶饭的时光更是美的;一幢好房子离不开花木环绕,最好有个朝南的院落,草花或一架葡萄。

比如我钟爱的红砖墙,如今越来越少见了,谁还用红砖墙造房子呢?城市里的墙面流行刷油漆和贴瓷片,还有钢化玻璃等现代建材。一幢房子建好后,总是尽可能装饰得华丽,用一种虚浮夸张的艳俗粉饰它的价值。所以,城市里的高楼越来越不经看了,有阳光的时候,那些瓷片和玻璃刺得人眼睛疼。在旧年的乡下,建房子就是红砖与青砖,配了红瓦或青瓦,许多年后,再看那些古老的民居,粉墙黛瓦,流露着无以言说的美丽。红砖墙是越久越旧越美,那种调子日积月累,长了青苔、落了尘埃,一格格一块块,灰与泥交织堆叠成自然纹理,正好是岁月的痕迹。

正如这幢红房子,我在离它不远的小区里居住,时常路过红房子,想想这样的路过有五年之久了,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红房子的主人,一次也没有。这幢红房子里分明住着人家。大门外的一块空地,间或有一两辆越野车停在空地上。院墙边的花池里,那些墨绿的书带草常有刚浇过水的湿润,青竹长得太高太快,隔三差五有人修剪,竹叶越发稠密了。

比起小城依山傍水的别墅群,红房子所处的环境并不十分理想,周围多是空间逼仄的民居,那些民居都被改造过了,扩建到三层或四层,一间一间出租出去,独这家红房子经过精心设计,且将仅有的空地修成了院落,四围以矮墙作篱,种上了郁郁葱葱的花木,于是闹市里便独拥一份空间,这空间营造得得体、温暖而静逸,连我这个陌生人都对院落里的生活充落了神秘的好感。我好奇,该是什么样的人家呢,经历过何种人生历程,才有着如此淡定的姿态,将身居闹市的一方逼仄生活经营得如同秋草闲阳,云卷云舒……

杨暖专栏:田园暖风

 杨暖春天小照.jpg

主要内容:书写乡居见闻、田园生活札记。

个人简介:杨暖,河南确山人。中山大学古代文学研究生,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佛山文学院签约作家。山野间长大的80后女子,客居南方10年,多年沉迷中国古典文化的情怀,在书卷与自然中,返璞归真,安静守拙。陆续在《羊城晚报》《珠江时报》《井冈山报》开辟专栏。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17/0811/43279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