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秫 秫
□王太广
八月初,我与家人驱车到宿鸭湖西侧看老庄台时,发现路边地里有一片秫秫。秫秆结实挺拔,像小竹竿一般。棵棵秫秫举起红彤彤的火把,一阵风吹来,飘起绿色的裙裾,像满脸绯红的姑娘婆娑起舞,由此开启我关于秫秫的记忆闸门。
秫秫就是高粱,抗旱耐涝,尤其适应“春旱秋涝”的地方种植,因而成了我们家乡名副其实的“铁杆儿庄稼”。每到清明时节,社员们就在田地里撒下红红的秫秫种。种子吮吸大地的养分后,不几天便钻出一个个嫩绿的尖脑袋。过半个月后,田野里就长出了青翠欲滴的秫秫苗。
春天,草长莺飞。秫秫苗周围伴着星星点点的小草。这些小草不除,会影响秫秫的生长。社员们握着锄头,开始间苗、锄草。等秫秫苗长到1米多高的时候,用锄头可能会伤及苗子,人们就不再锄了。这时,站在高处放眼望去,那郁郁葱葱的秫秫在微风的吹拂下,掀起一轮又一轮的碧波,给田野增添了些许清新和壮美的诗意。
秫秫长到一人多高时,便开始抽穗、扬花。秫秫地里秧子草、星星草、节节草茂盛繁多。为了割这些青草,我们冒着酷暑,顶着滚滚热浪,钻进秫秫地里,闷热难耐。秫秫地偶尔会有几棵结了果实的打瓜(比西瓜小)秧,孩子们见了不是争,就是抢。为了消暑,我们还挑选认为较甜的秫秆,用镰刀从根部削去,因为秫秆的根部糖分多。我们往往将其从中部一砍,将下部的叶子剥光,熟练地用牙齿撕去外皮,像吃甘蔗一样,大口大口地咀嚼着脆甜的瓤儿……也有人剥皮时划破了手,我们就地取材,把秫秆上的叶子剥掉,茎秆的表面上有一层白粉,用指甲刮下敷到伤口上,就把血止住了。
秫秫即将成熟的时候,秫秫穗子红彤彤的,像是撑起了一块遮天蔽日的大红布。前来欣赏景观的是密密麻麻的麻雀,它们叽叽喳喳地站在穗头啄秫秫籽吃,啄得秫秫一颤一颤的。我们摇秫秆,大声吆喝,阻止麻雀靠近,但这边撵了,它们又飞到另一边。直到太阳落了山,麻雀归了窝,我们才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的歌声回家。
收获秫秫时,天气仍很炎热。男劳力用镢头或镰刀把秫秆砍倒,田野里顿时空旷了许多。妇女们一人拿一把钐刀,割秫秫穗下的“莛子”。其他人捆秫秆和秫秫头。我们小孩子跟着母亲下地,不是忙着逮蚂蚱,就是吃甜秫秆。到了收工时,自己专门挑一根最粗最长的秫秆,跑到地头的路上,骑在裆下,再薅一棵黄麻做成鞭子,看谁跑得快,路上扬起了阵阵尘土。
秫秫浑身都是宝。秫秫粒去壳后称“秫秫米”,可以用来蒸饭、做稀饭,磨成面可以做饼子、窝窝头等面食。秫秫除供人们食用外,还是喂牲畜的好饲料。秫秫是制糖、提取淀粉和酿造白酒的上好原料。秫秆最上边的一节莛子可以纳锅盖。秫秆篾子可以编织成凉席、篓子、篮子和草帽。秫秫穗能扎成扫锅台的把子、扫地的笤帚等生活用品。秫秆可织成箔铺房顶、搭棚子用。
记得有一位诗人曾这样赞美秫秫:“头顶红帽摇一摇,身系绿带好几条。人们说它两刀死,全身碎了不计较。”是啊!“全身碎了不计较”不正是故乡的秫秫那种有着坚强生命力和正直、淳朴、乐观向上品格的真实写照吗?那些吃苦耐劳、柔韧顽强、正直朴实、甘于奉献的乡亲们不正像原野上那一棵棵秫秫吗?
责任编辑:律凯凯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19/0501/527105.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