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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集去
这个无雪的暖冬总给人一种春天的假象,让我在明媚的阳光里常常想起童年里那些烙在心头的过往。乡邻一声声“赶集去——”的召唤犹在耳边,跨过40多年的时光。
老家的村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东滑封村。村北边是沁河,一条蜿蜒的长堤横亘在村子与河流中间,怀抱里的那个小村庄就是生我养我的故乡。离村子五里多地的西陶村是当年的公社所在地,有着那一带十里八村最大的集市。每个月逢几是集市日我已记不真切了,只记得在许多年里那是我心底不变的向往。
那些清贫的年月,腊月里去赶集就是去备年货了。集市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人眼花缭乱。小小的我拽着老爷爷的衣角一路小跑着去赶集,手里攥着大人给的几毛钱,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上了。
一到集市上我就高兴得不得了,一会儿嚷嚷着要吃炒凉粉,一会儿要吃羊杂碎,一会儿又要喝油茶。老爷爷就让我挨个儿吃个够,我想让他尝尝时,他总说自己一点儿都不饿。只顾着东瞅西瞅,买过年用的炮仗、灯笼、年画,还要把家里破了的锅找锔锅匠修补,更少不了买孩子们爱吃的糖果和瓜子。
磨蹭到下午了,我手里那几毛钱还没舍得花。扳着手指头盘算半天,才狠狠心买两朵蜡染的头花,买一本小人书,再买一根盘着腿的大芝麻糖,最后还要留下几分钱偷偷藏在小口袋里,然后蹦蹦跳跳唱着歌儿往家走。
一回到家也不知道累,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找小伙伴们炫耀去了。把买来的芝麻糖掰一半儿给他们一人分一点,在他们羡慕与崇拜的目光中兴奋得有些飘飘然。留下的一半儿就不舍得吃了,藏起来每天悄悄拿出来咬一小口,闭上眼吮吸那一缕香甜。那咀嚼在唇齿间的香味儿溢满了我整个童年。
每次赶集回来,老爷爷的衣兜儿就成了聚宝盆,总有掏不完的炒花生。那年月,炒花生可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我哪天帮着老奶奶浇花了,老爷爷就会从衣兜角里给我变出来一颗,等我吃完了抢着去掏他衣兜的时候,却什么也掏不出来。哪天吃饭后自己去洗碗了,老爷爷又会像变戏法一样再给我拿出来一颗。那时候,我常常望着老爷爷神奇的衣兜儿出神,一直想不明白他的衣兜里怎么能变出那么多的花生来。
一转眼就过了几十年。物是人非,老家也渐渐荒芜在午夜的梦里,再也回不去了。
年景好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儿时过年的欢喜。也已经很多年不去赶集了,不知道如今的集市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每当年关临近,总想再喊那一嗓子“赶集去——”,想喊醒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亲人,想喊醒那些走远了的时光。
责任编辑:闫继华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20/0123/565944.s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