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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盛情“敬菜”的尴尬

在豫南淮河岸边的老家有一个习惯,家里来了客人,不光敬酒,还要敬菜添饭,而后面这个待客的礼数主要是针对女客人。因为女人整天忙前忙后地操持家务,家里来了客人,好菜好酒端上桌一般都是男人吃,女人则在厨房里吃一点残汤剩菜,再者女人比较好面子,在席桌上相对谦让客套些,所以女人如果到哪家走亲戚,若这家主人大方体贴的话,一定是要盛情地给她们敬菜添饭的。

那年秋,我新婚没多久,媳妇那边的娘家人来认亲,第一趟登门的贵客招待怎能不隆重。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哪位腰里挂着一个BB机就算是一个相当有身份的人了,哪还有什么手机之类的通讯联络工具?一些殷实的家庭顶多安装一部固定电话。而当时对于我这个“住着泥巴墙破瓦房,在乡(指乡政府)是个编外(临时工)郎”自卑心特重的人来说,固定电话、BB机这些做梦都不敢想。

贵客在提前没有任何音信的情况下突然造访,让父母又惊又喜又愁,热情地招呼客人在堂屋坐下后,父母开始犯愁,当地集市不逢集,上哪筹菜呢?母亲忙开了,先到西院的舅爷家,看看昨天逢集他们家里是不是买的有什么好菜,结果只借了一大碗切成面条状的干千张,还有半碗炕好的小鱼;又一刻不敢耽搁地到一个吴姓邻居家看是不是有什么能“捞摸”的,结果也是两手空空。在厨房里,母亲小声问,大背集的,这可咋办?父亲说,这门亲戚是头一次踩咱家的门槛儿,今晌午要端不出一桌像样的菜,说出去了人家还不撅(方言:骂)人?算了吧,我骑车子到罗山买吧,开饭晚一点也得搞得像模像样。说完,到堂屋与客人招呼几句,推着扎在堂屋门南边的自行车跑出去,腿往车子上一跷飞也似的上路了。

罗山县城离老家的直线距离有近30里的路程,那时河上无桥,必须得经过附近的埠口乘船到对岸然后方能到达。

家里,媳妇和母亲也忙起来,准备杀只鸡。只见她们拿着一个长竹耙子撵了好一阵儿也没按住一只公鸡,还惊得一群母鸡“咯咯”乱报警。无奈之下,窝里一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被母亲蹑手蹑脚地捉住推上了“断头台”。

临近中午,父亲蹬着车子带着大包小兜的食材赶了回来,细密的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上沁出。“赶快帮忙弄!”他向已经赶来帮厨陪客的婶子和小叔吩咐着。择菜的、清洗的、剁肉的、烧锅的、掌勺的……众人动手,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十几道丰盛的菜肴终于端上了餐桌。

媳妇、母亲、婶子都上了桌,主要是客人中不但有岳母,还有媳妇的大娘、堂嫂、姊妹等,女主人上桌作陪也是情理之中。席间,母亲一次次站起身用勺子把鸡、肉、鱼等自认为上好的荤菜往客人面前的碗里放,有时让得像打架一样。我不止一次地提醒:“妈,别老是硬给人家让,也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吃。”

“人家怕拐(方言:害羞),不敢老用筷子叨(方言:夹),回去了要是吃不饱呢也落个走亲戚了?”母亲这样回我。

在母亲又一次趁媳妇的堂嫂子不注意,把一勺鸡肉倒入她碗中之后,媳妇的堂嫂子当场把碗放下:“不吃了!”

“妈,不叫你乱让了,你也是。”

妈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像是做错了什么似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20/0616/59529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