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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并非如烟——怀念李惟微先生

史建华

说来惭愧。我这个发表过不少作品的作协会员,能想起自己的恩师——李惟微先生,并为之写篇文章,竟是在先生去世之后。

先生仙逝的消息,我是无意间得知于市作协副主席王中明追忆先生的文章《月圆月缺》。彼时,先生已驾鹤月余。

至此,与先生交往的点点滴滴,如墨滴宣纸般洇染开来······

八十年代,我曾在驻马店教育学院进修学习。其间,有幸成为李惟微教授的学生。先生教授写作课,他夫人教授外国文学课。当时先生已年过半百,虽骨瘦如柴,但却精神矍铄;先生的夫人慈眉善目,温文尔雅。在不大的校园里,经常可以见到先生和夫人的身影。

当时只知道先生背景复杂,其他知之甚少。由于是“文学青年”的缘故,所以与先生的交往便多了一些。后来才大致了解到,先生出身名门、身世显赫,只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才屈尊就驾,蜗居小城。

那时,先生主讲的写作课是大家非常期盼的。先生不愧是大家,学识渊博、思想深刻,讲起课来亦庄亦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每每令弟子醍醐灌顶、大开眼界。

先生对待文学青年更是细心扶植、关爱有加,尤其于我有知遇之恩。那时,学院好像有一个名为“新潮”的文学社,先生常常给学员们设坛布道、点评文稿,学员们受益匪浅。我的一首名为《苦恋》的处女作短诗,就是在先生的提携下发表的。记得,先生还为之写了一段热情洋溢的话鼓励我们,我一直珍藏了好多年。遗憾的是,前年搬家,不知所踪,甚为惋惜。

先生的家,我还是去过一次的。那时,先生一家三口蜗居在学院南边的一幢家属楼内。本就狭窄的空间,大多被书籍充斥,几部大部头的线装书,古色古香,一看便知乃书中之珍品,被先生安放于唯一的书橱内。先生说,其中的几本是海内外善本乃至孤本,是家父遗存,可惜已不成套。问之,则曰:“‘文革’时,一群红卫兵闯进家里,硬是当‘四旧’付之一炬·····”

我清楚记得,先生说这话时,面容凄然,沉默良久。可以想象,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给先生带来的创伤是多么沉重。

还有一件与先生夫人有关的事情,虽微不足道,但至今想来仍很内疚。有一天,先生讲完课正和几位同学闲谈,夫人王教授正好路过,便加入进来。闲谈之中,王教授很委婉地说自己出版了一部有关外国文学方面的学术专著,看看大家能不能帮忙销售几本?态度和蔼的王老师一点儿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很快,便有几位同学表示愿意购买。我虽然也很钦佩教授,本应成全教授的美意,但无奈囊中羞涩,未能如愿。几年后,在一次省教育厅组织的骨干教师推荐选拔答辩会上,我作为候选人与担任专家评委的王教授相见。王教授依然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并热情地鼓励我树立信心、好好表现。不料,来自最基层的我竟然被确定为“省级骨干教师培训对象”。我明白,获此殊荣,得益于王教授的错爱。由此,内疚之心日剧,且终难释怀。

很快,两年的学习时间结束,我便又回到了那个偏僻的乡村中学。工作繁忙、柴米油盐、鸡零狗碎,整日为生计操劳、奔波,先生也便慢慢地淡出了脑际。

如今,岁月的刻刀也把自己雕刻成先生当年的模样。原想着再过几年,告老还乡、叶落桑梓,便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供自己支配。到那时,我会慢慢地回忆那些对自己有过影响的人和事,并一一拜访亲朋故友、畅叙旧情,甚或朝花夕拾、故地重游,以补缺憾。然而,近几年来,不时有知己挚友竟意外地不辞而别。就像先生那样,还未等到我静下身心来去想他,他就驾鹤西去,空余音容。这怎能不让人痛感人生苦短,生命无常?

静下心来,我特意选择一个幽静清冷的秋夜,再次拜读了王中明回忆先生的那篇《月缺月圆》。

阅罢,更感汗颜。一是自己作为当年先生的亲传弟子,曾经受到过先生两年的教诲,竟然对先生如此孤陋寡闻;二是自己年过半百,也未能在写作上传承先生衣钵而有所成就,实属忝列门墙、有辱师门!三是自毕业离别先生后,自己为生计惶惶终日,未能感恩先生,直至今日先生仙逝,才追思起先生来,实属薄情寡义之徒!

呜呼!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愿先生一路走好,天国里的文学殿堂有了先生会更加神圣!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20/1117/619225.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