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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良田

文/时双庆

在很多的人的记忆中,有田的地方就会有水。我老家的田,不是那种大片大片的农田,而是一处处洼地,依偎在村庄的一角,水也不是甚多。然而,一辈辈的庄稼人从未想过对它进行改造,它成了村庄唯一的水田,我们习惯了墨守成规,打下的大米也是自产自销,这种自给自足的传统坚持了很多年。

老家的田都是小块小块的,像一片片旧布料做成的衣衫,有些并不方正,说它星罗棋布根本谈不上,说它错落有致也有点夸张。但是,家乡的田是有骨气的,用我们村里人的话来讲,叫“老八收”,也就是说无论天气怎样,这农田里的庄稼至少也能收八成。

家乡的田埂是我儿时最温暖的记忆。每年四五月,到了插秧的季节,父亲就把育好的秧苗用铁铲连带着肥沃的塘泥铲出来,装进自制的简易袋子里,或者是竹筐里,再用扁担挑着走向水田,窄窄的田埂就成了庄稼人充满希望的路。父亲的技术很好,不论他怎么摇摇晃晃,也不论那扁担怎么颤颤悠悠,脚下的田埂总能稳稳地托住。我就不一样了,两手空空地光着脚走在田埂上,会无缘无故地摔倒。父亲总是说:“看,你把田埂都摔坏了!”我爬起来,想着父亲的话,冥冥之中觉得,那田埂的疼痛已超越了我的,我的那些擦了皮儿的小伤远远比不上它伤筋动骨般的坍塌。

站在田埂上,父亲把成捆的秧苗丢成了一条条抛物线,坐标在哪里,父亲就投向哪里,准确无误。母亲插入的秧苗不用扯线,那一亩方田就是她最熟悉的方程式,不用精确计算,最后一把秧苗总会在母亲的手中散落成庄稼应有的样子。

村庄与水田比邻而居,父亲的双脚丈量着水田和村庄的距离,反反复复,母亲的白发细数着岁月和日子的长度,年复一年。

水稻肆意生长的季节,父亲扛着铁锹,打开水塘的闸门,让生命之水源源不断地流进农田。田埂上长满了青草,阡陌小道隐蔽了农人的艰辛,却也暴露了稻谷生长的日常。天上的流云飞逝,地上的万物疯长,从抽穗到扬花、灌浆、谷粒饱满,水稻以慷慨激昂的气势回报着农人的辛苦劳作。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金黄的稻粒坠满了农田,古老的收割方式,稻谷倒下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里蔓延开来,像一幅山水画,没有浓墨重彩,简简单单的低头、弯腰、揽稻、收割,一步一个脚印,农田成就了父亲和母亲最忙碌的样子。

家有良田数亩,也曾经得农事,岁月不改风情,长短都是日子。收获的季节,我们遥想那一亩良田,打下的不仅仅是晶莹白亮的大米,还有生活的智慧,细水流年,以及时光深处万物生长的柔软和农家美味的甘甜。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20/1126/620727.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