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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人世间”故事丨母亲做的“条绒布鞋”(王金红)

在我童年记忆里,阴雨天不能下地劳作时,土砖房里15瓦的老式灯泡散发着黄色的微光,母亲总是坐在炕上一针一针缝制着“条绒布鞋”,她养的猫靠着她咕噜咕噜打着呼噜。光阴流转,这样的画面时常会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温馨而美好。

故乡老房子里的缝纫机上总放着一摞书,书里面夹满了母亲剪的“鞋样子”,有一部分是用泛黄的老旧报纸精剪而成的,布满了时光印记。两种不同样式的鞋面样子分大小尺寸夹放,隐约记得母亲用手按着我的小脚丫丈量尺寸的样子。

西北的冬天是当地农民一年中难得的闲适时光,土砖房里的炉子烧得很旺,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母亲从热炕上的褥子下面抽出来好几张白色的袼褙,袼褙是用糨糊将一层一层白布粘在一起,再放到热炕的褥子下面烤干形成的布板子。母亲把提前剪好的大小不一的“鞋样子”放在袼褙上,拿着那把笨重的老式剪刀剪出千层底和布鞋面的雏形,一摞摞大小不同的千层底和布鞋面排列在炕边上,这是母亲需要在这个寒冬里赶制出的所有布鞋。来年春暖时,这一双双布鞋将陪着我们一家人走完春种秋收。

家里土墙的钉子上挂着四个手摇捻子,那是母亲捻麻绳的重要工具,木制的手柄因为常年受力的缘故被磨得发亮。我总喜欢在母亲捻麻绳的时候坐在旁边数捻子的转动圈数,“左手拉紧右手摇,九圈一缠接新麻。”母亲的“捻麻诀”就是这么诞生的。上世纪60年代,我们的生活物资还比较匮乏,条绒布料的供应更是紧张,母亲节俭的习惯就是这样养成的。“那时候拿着布票去镇上扯一尺料子做的布鞋,老大穿完老二穿,可宝贝它了。”母亲说。条绒是母亲最喜欢的布料之一,有一部分双色条绒的布鞋绒沟和绒毛呈现出不一样的颜色,摸上去也很舒服。我上小学时最开心的就是开春能穿着母亲做的新布鞋去上学,走在布满尘土的乡间小路上,时不时蹲下来用手擦擦落了尘土的鞋面,正如母亲说的,我可宝贝它了。

后来我外出求学,每年假期结束要返校时,母亲都会在行李上层放一双新做的条绒布鞋,鞋里垫着她绣的鞋垫,每一双新鞋都沉淀着母亲的牵挂。去年回家探亲,看到母亲戴着眼镜坐在阳台的小木凳子上剪着什么,走近一看,是一双小孩尺寸的“鞋样子”,“想趁眼睛还能看见给杨梓墨做一双布鞋。”母亲说。杨梓墨是我的小外甥,也是母亲的第一个外孙。我走过去掀开母亲的针线包,里面有一枚磨掉了色的顶针格外抢眼,我记忆中母亲总戴着它纳鞋底、缝鞋边、绣鞋垫。母亲用的针也从小针换成了穿线孔很大的大针,看着老旧针线包里排列整齐的小针,儿时老房子里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斜阳打进阳台,落在母亲瘦削的脊背上。她手里正拿着一双小巧的布鞋鞋面,鞋尖绣的老虎头栩栩如生,我突然回想起小时候穿着母亲做的条绒布鞋“跳皮筋”的样子,那段欢快的时光躺在我记忆里熠熠生辉。

(作者单位:中铁二局电务公司)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22/0405/700669.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