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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顷麦浪泛金光
郭建光
记忆的滩涂,每年的这个时节,干风一遍遍催促着即将丰收的麦田,亿万麦芒带着锯齿在金色的阳光下噼啪作响,直到那个滴露的晨曦,手拿镰刀割下第一把麦穗,彼时,东方发白的天幕下启明星尚未隐去,晨阳在如沙滩般涂抹的天际似醒非醒。无尽的麦田,隐约已经有无数的农人戴着草帽弓腰开镰,宛若出征前的仪式,还有陆陆续续拉着架子车、赶着骡子的人们三三两两从村口浓密的树林处出现,与寨河宛若游龙的身躯,及河内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起,构成记忆中羽毛般的碎片,漂浮在心海。
“割麦垛垛,割麦垛垛……”鸟儿此起彼伏的催促声响彻树林,一遍遍、一声声,既淘气又应景。皱纹爬满额头的老人加速缝制晾晒装粮食的袋子,一针一线,缓慢又从容,眼角的鱼尾纹与时不时举起的泛着银光的针头,定格在那一个个有风有阳光有鸟啼的傍晚。
山脚下的麦子熟得格外早。一辆辆收割机全副武装,司机端坐在驾驶室内目视前方,田地的主人几十年不变戴着那盏草帽,指挥着收割机手。
造物主把山川河流摆布,而万物峥嵘葳蕤,赶趟似的随着季节轮回一遍遍走过必然的旅程,下种、整饬、浇水、施肥、驱鸟、收获,年复一年把这一幕幕演绎得淋漓尽致。天边的晚霞翻滚,灿若烟霞红若血雨腥风,刹那间跌落成夜幕的颜色,而青山此时变成了黑白,心情也被涂抹成斑斓的夜色。
尽管劳作的工具变得生机勃勃,变得轻松惬意,然而那种趁早收割的焦灼从未改变,那种颗粒归仓的期盼从未减弱,那种时不我待的窘迫依然强烈,那种视死如归的倔强愈发明显,生活一次次回馈以琼浆,待我如游子;庄稼一年年丰收饥馑变幻莫测,施我以醍醐;村头那叠加百年的石磨记忆中清晰如斯,老牛一遍遍碾磨着麦子玉米高粱与稻谷,那株枝叶婆娑的泡桐花开又败来年又开,似乎这一切永远不会老去,其实,依然老去。
万顷麦浪之间,一条高架延展向远方,一列高铁呼啸而去,麦穗在桥下起伏扬合,大型收割机如猛兽吞吐着金色的散发着光泽的麦粒,阳光如万盏巨灯照耀着天幕下的每一个角落,桑葚被无赖的鸟雀啄食,金黄的杏儿给树木点缀上一层柔和的意象,河流静静地流淌,一片洁白的羊群在河岸缓慢地前行,牧羊人举着鞭子戴着草帽在浓密的草丛中跳跃,有船在金光斑斓的河面泛起柔波,城乡公交车摁响喇叭,等车的人们趁着芜杂的心情尚未平息匆匆被带向未知的地方,又一个成长成熟的斗场。
面对瞬息万变的时代与光怪陆离的日子,脚下的万顷碧波依然摇曳,花开花谢,春荣夏长,秋收冬藏,一次次从每一片叶子的间隙寻找,寻找丢失的日子与日历上的苦辣酸甜,一遍遍演绎着一粒种子的四季,四季从未显得如此多彩而迷人。
河流呜咽,光影如血,在历史巨兽的吞咽下,一切显得如此卑微而不堪,在时光如炬的火热生活中,一切又那么自然而平常。
平淡如斯,如风行水上。
责任编辑:付琳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22/0526/70377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