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大学录取季 想起一名女生

       石新宇

 

2010年上半年，我应聘到一所私立高中兼职任代课老师，教二年级政治和历史。高二年级只有一个班，学生只有20

多人，小娅是其中的一名女生。

       教室里的课桌用不完，学生们可以随便坐，但小娅总是坐在第一排。她衣着朴素，戴着近视眼镜，听课很认真，发

言也比较积极，但声音不大，似有一种愁怨。她不活泼，课间一般都是坐在位子上。她的脸上、眼神中有些许淡淡的哀

愁，这是她那个年龄的女生中很少见的。

       小娅学习极刻苦，每门功课的成绩都很好。我和其他任课老师一致认为，保持那样的成绩，她起码能考上一所二本

高校。

       那天的课间，我到操场看了一下，然后回到教室准备继续上课，发现小娅坐在位子上流眼泪，旁边站着教务主任和
几名女生。教务主任一脸无奈。原来，小娅的家在农村，爷爷奶奶都患有重病，父母在南方打工养活一家人。三年前，

她的父亲在做工时受伤，花了10多万元才保住命，老板却只赔了几千元。她家为此债台高筑。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了，她

的学费还没有交，学校免了她的食宿费和一半学费，教务主任是找她催要另一半学费的。

       我的心一下子被刺疼。我想起了自己学生时代的艰苦。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我讲了一个穷孩子励志的故事，并且告

诉同学们，如果他们考上了大学，却因家庭贫困交不起学费，我可以通过媒体帮助他们。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小娅，

我不想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但我能感觉到，她明白我的话是对她说的。

       由于生源不足，这年下半年，这所私立高中停止招生，我自然也就不再教课。

       9月10日是教师节，我收到一条学生祝福老师节日快乐的短信。我不知道是哪一名学生发的，于是打电话过去，原来

是小娅。她说她已转到市区一所比较有名的高中就读，家里的情况没有什么变化，但学费凑齐了。我鼓励她继续努力，

告诉她困难都是暂时的。我说我相信她一定能考上大学，等考上后联系我，我能帮她筹集一些学费。小娅很感动地“嗯

”了一声。

       2011年高考之后，我一直盼着小娅打电话给我，但她一直没有打。她考得怎么样、学费够不够？我很后悔自己没有

留下她的手机号码。

      2012年教师节，我再次收到小娅发来的短信。我打过去问她的情况。她的声音还是那样，似有一种愁怨。她说高中

没上完她就辍学了，家里实在供不起她了，她也不想拖累父母了。回家后不久，她就结了婚，丈夫对她不错。一个月前

，她刚生下一个男孩。

       我一时无语，愣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噢，好……也好。”

       去年教师节，小娅又给我发了短信。我没有回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下，正是大学录取新生的季节，我不自觉地想起了小娅。

      我想，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有个梦，一个上大学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