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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养鸡
时双庆
退了休的父亲打来电话,说是让我回老家带鸡,我心里装满了疑惑:父亲才回老家几个月,哪来的鸡?
几十公里的路,我还是赶回了老家。我看到父亲养的那些鸡,它们被圈养在屋后的一片杨树林里,个个精神抖擞。见有人看它,一只红羽黑尾的大公鸡竟打起了鸣,“喔喔喔”地叫着。
父亲说:“它叫大尾巴,是这群鸡里的头儿,总是欺负其他鸡。”说话间,大尾巴竟放肆起来,紧追着一只黄毛小鸡咬起来,弄得整个鸡舍瞬间炸了锅,连那些母鸡也蠢蠢欲动,不再安分守己了。
我笑笑,空间是小了点儿,然而,都是鸡,为什么要争个你死我活,就不能礼让三分,相安无事吗?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父亲居然还给他养的鸡取了外号。
父亲看看我,好像知晓了我的心思。他指着鸡舍外的一处柴堆说:“看看,那个是‘小可怜’!”我一愣,没想到这鸡舍外面还有一只鸡,它躲在阴凉处,两眼紧闭,身边的西瓜被它啄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只有一张牛皮纸的厚度了。父亲给我讲起了它的故事。原来,它从小就被“大尾巴”欺负,翅膀被叨烂了,血肉模糊,眼睛也被啄瞎,只能隔离起来养了。看来,这“鸡世间”的事也是纷纷扰扰,令人难以琢磨。
在父亲养的这些鸡中,还有一只更奇葩的。它是一只白毛母鸡,父亲叫它“白先生”。傍晚,我见到了“白先生”,它迈着轻盈的步伐向我走来,高昂着头颅,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后面居然还跟着两只大白鹅,一左一右,俨然一对保镖。我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两只大白鹅把白先生也当成了一只鹅?”父亲笑笑说:“也许吧!白先生走到哪儿,它们就跟到哪儿,形影不离。”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一只鸡竟有如此高明的手段和智慧,让人不得不服。
说说笑笑,看着面前的鸡,我脱口而出:“爸,你养这么多鸡,等回城了,它们咋弄?”父亲没有接我的话,端起鸡食走进了鸡棚。那些鸡瞬间聚拢来,把父亲围得严严实实。
姐姐打来电话,说要回来看母亲,母亲就催促着父亲杀一只鸡。父亲说:“这鸡还有点儿小,杀了怪可惜哩!”母亲不由分说,端起瓷盆来到鸡舍,她用粮食引来鸡群,一伸手就摸了一只。母亲把那只鸡抹了脖子,任由它在空旷的院子里扑腾。
在母亲看来,取了外号的鸡也不过是一只鸡,没啥稀奇的。
妻子在一旁小声嘀咕:“你问问咱爸,啥时候回城?”我没敢问父亲,只是看着他烧了开水,把那只鸡拔了毛,洗干净,一个人在烟雾缭绕的厨房里忙碌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父亲夹了点儿青菜,端着碗从屋里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空荡荡的,阳光很暖。
父亲突然大声地说:“把那些鸡都卖了吧,过两天咱们就回城!”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背对着我们,一直没有回头……
责任编辑:付 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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