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亣

文/于惠泉

老亣是剃头的师傅，小时候在老家走村串户。那时候他二十来岁，还叫小亣，个头不高，用一根磨得溜光的扁担挑着理发的家伙什儿，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咯吱咯吱作响。每到一个庄子，小亣便在村里有水井的地方扎下摊子，卸下脸盆儿，把折叠的躺椅铺开，支个铁锅，借些干柴，开始烧水。还没等他收拾停当，已有人围了上来打招呼，彼此很亲热。

小亣换上一件蓝大褂，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同样干净的罩衣，往先来的人的脖子上一套，便开始了他的手艺活。那时候小孩一般剃平头或剪成缨子头；成年男子理个流行的甩字头，三七分，很精神；老头则喜欢剃光头，特意吩咐刮刮脸，然后往躺椅上一靠，微闭着眼睛，静心享受那舒服的过程。小亣先用湿热的毛巾在老头脸上敷一会儿，等脸皮温润了，不慌不忙取出刮脸的刀片，在一块磨得有些油腻的布带上熟练地磨蹭几下，从脸颊平坦处开始小心地刮，然后再着力、拉长用刀的弧度，随着刀的晃动，藏在脸上、脑后、耳根处的浮泥被一一清除干净。

有的老汉躺着躺着就睡着了，还打起了鼾。待刮完脸，老汉摸摸光滑又清爽的脸，照照镜子，撂下一句“还是人家小亣这手艺讲究”后哼着小曲儿满意地走了。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小亣成了老亣。再次遇见他时，他在县城开了个“老亣理发店”。

老亣的理发店不大，屋内靠边铺着一张床，床上铺的盖的都很简朴，中间和靠门的地方算是工作室，椅子罩衣工具还和过去一样，收拾得整齐干净。

老亣的手艺是纯手工的，客户主要是中老年人和小孩，年轻人嫌他老，看不上他，虽然他收费比别人便宜很多，但来店里的客人仍然不是很多。

过了些日子，老亣的理发店突然关门了，接连十几天都没开门，人也不知去向。他的老客户有些着急了，担心出什么事。

后来的一天，老亣的店里响起的二胡声打破了多日的沉寂。老亣的理发店又充满了昔日的欢笑。

责任编辑：杨姗姗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22/1117/731441.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