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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熟时节

文/朱国喜

单位搬迁新址,窗外是一望无垠的麦田。小满将近,麦田转黄。打开窗户,夏风入室,我又闻到了浓浓麦香。

嗅到麦子成熟的香味,总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和冲动荡漾心头,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麦子本身。一望无际的金黄是乡村的符号,是故乡在记忆深处的铭刻,是记忆里儿时最鲜亮的色彩。看到成熟的麦子,我就会想起故乡,故乡的五月,五月里的那群劳动者,还有劳动者中的佼佼者——我的父亲。

我的故乡是豫南名镇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在地图上找不到它的名字。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曾经留下了我儿时的点点滴滴。

记忆深处,故乡的麦收时节是最忙的。开镰了,男女老少和大人小孩齐上阵,正像白居易在《观刈麦》中的描述:“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麦收中的父亲是记忆中最鲜亮的画面。父亲身体壮实,无论大集体时还是后来包产到户,他总是挑最粗的麦捆,装最高的麦车,碾最气派的麦场,举最厚的麦草,垛最美观的大麦秸垛。父亲是劳动的好把式,农村活样样掉不到地上。

父亲做事极为认真。麦茬割深了,他会教训我们;麦铺放得不整齐,他反复提醒;麦秸垛刷得毛糙或垛尖稍微倾斜,他命令推倒重垛。父亲不是苛刻,他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理论:麦茬深了不便翻耕和下种,麦铺乱了不好装车,麦秸垛歪了容易被风吹倒。

记忆中最繁琐的农活就是晒麦。场面离村子较远,面积有限,家家户户要轮流使用。轮到我家,一天不得清闲。早上运麦,上午摊麦,中午和下午趟麦,傍晚拢麦,夜里运麦,常常忙到天昏地黑,累得精疲力竭。后来,有了架子车代替肩扛人背,再晒麦就轻松了许多。父亲是晒麦的主劳力,我只能帮他做些小活,如撑布袋口、推架子车、扛杈耙扫帚等。

麦收期间,父亲是最辛苦的,但他从不叫屈,从不服输,脸上始终流露着喜悦,心中始终洋溢着快乐。我懂父亲,因为麦收是辛苦有了回报的时候,麦收牵系着一村老少和一家大小一年的幸福生活。

记忆中的麦收也有风景如画的美。清晨,天刚蒙蒙亮,薄薄的雾霭还在田垄上空飘荡,一沟沟青草还在晨风曦露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牛把式们已经开始了忙碌。一声声牛哞和着清脆的炸鞭,一声声吆喝伴着老牛的喘气,犁铧翻出波浪般的泥土,摇耧的人播下又一季希望。这是丰收的序曲,是幸福和憧憬的延续,是生命对生命的期冀。

如今,绝大多数乡村麦收时节的这种忙碌和艰辛的场景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联合收割机的威武身躯和滚过麦田时的隆隆轰鸣。麦收再也不会耗上十天半月了,三五天就可以收种完毕。

可惜,父亲老了,老得白发苍苍,耳背眼花。他望着联合收割机忙碌的身影,想着昔年不堪回首的麦收景象,黑白色的眷恋和五颜六色的憧憬该是彼此交织的吧。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23/0519/75486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