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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能等

张颖

每当田野长出麦苗时,我就特别想念爷爷。

2012年的初冬,在南京做监理员的我又一次接到父亲的电话,说爷爷快不行了。挂了电话,我拦辆出租车就往火车站赶,坐上火车后才给总监打电话请假。那一年的早些时候爷爷已经病危了几次,每一次都挺过来了。我以为爷爷还会像以前那样好起来,所以这次一开始父亲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没有提前回去,想等一等再回去看爷爷。

可现在父亲说爷爷要不行了,我心里好着急,好悔恨。以前坐火车到南京,为了打发8个小时的车程,我都会提前买些报纸和零食。K464和k462这两趟车只是普通的快车,那时候还没有通高铁,要到信阳火车站坐车。这一次我连水都没带,一路上也没感觉到渴。

看着车窗外田野里飞驰而过刚刚长出的麦苗,脑海里浮现关于爷爷的许多往事。

爷爷最看重从小就聪明的我,于是给我起的名字:向科,意思是让我长大以后当科学家,为国家为人民奉献力量。

爷爷是一名人民教师,1946年从汝南师范毕业后,一直在我们村里任教,勤勤恳恳一辈子,奉献了一辈子。

爷爷对于而言,是值得纪念的人,是永远不能忘却的人。

从记事起,我就一直跟着爷爷。闲暇的时候,他总是用架子车拉着我在村里玩。那时候他还能背得动我,还能拉得动我。爷爷问:“大孙,以后爷爷老了,走不动的时候,你要不要也拉着我?”我飞快地回答:“爷爷,我拉你,但是不用这个。我要买小轿车,我要挣很多钱,开小轿车拉你。”爷爷就开心地笑。

上小学了,爷爷带着我去村小学,他教数学。当我粗心把小数点写错的时候,一向儒雅的他一脚把我踢到教室外。

再长大上学回来,我就和爷爷一起聊学校的事、聊学习的事。

再后来我毕业来到南京,每一次回去都给爷爷带西湖藕粉,冲给他吃。牙齿已经不好的爷爷,吃着大孙子给他冲的藕粉,开心得像个孩子。

看着曾经挺拔如松的爷爷如今满头银发和稍微佝偻的身子,我心里无比难过。那时候我对自己说:“爷爷,你的孙子长大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列车在飞驰,想到这些开心而温暖的时光,我嘴角忍不住地笑,眼泪却不声不响地流了一脸。

爷爷,你一定要等我啊。哪怕是再看一眼你的大孙。

当我赶到医院,见到的却是再也不会看我一眼的爷爷。我手里提着的藕粉一下子掉在地上,摔得到处都是。

我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一次不提前回家?这是我这一生永远的痛,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痛。

握着爷爷的手,这双曾经牵着我的大手,温暖而厚实的大手,现在如此冰凉。这位慈祥的老人,仿佛他并没有离去,还在牵着我的手,还在教导我,还在慈祥而殷切地望着我,还在村头拄着拐杖,目送我去上学,目送我,离开他,去外面的世界。

如今,爷爷离开我已经11年了。

这些年里,每当万家灯火家人团聚时,我都会想爷爷,想问问他,在天堂还好吗?

每当田野里长出麦苗的时候,每当傍晚村庄雾气升起的时候,我仿佛又看见爷爷。

我深切地明白,人世间,孝敬老人,最不能等。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23/1121/777206.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