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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菊
文/范雪丽
每个生命都有不一样的故事。人忙着,庄稼吸取营养,家畜待宰,荒原的野禽奔忙……确实没有多的时间操心路边的野菊长得好不好、花开得旺不旺,用人的眼光来看植物的一生,不失为一桩悲凉的事。就如同宇宙从他的层面审视人生百十年的渺小,并不值得留下什么叹息。可生命总得有什么装点吧,不然过于苍白。天上的月、头顶的云、带着漩涡的风、窗前拍打的树叶。虽然是个外行,虽然它们有各自的遮遮掩掩,我还是乐此不疲地揣测着它们的惆怅。直到冬天到来,眼眸里都是白,铺天盖地的白。当然,那时并不怎么留意野菊,我生命里有那么多的蝴蝶和日色渐晚,它实在太渺小了。
我第一次注意它,是在父亲坟前的那条小路上。天色阴沉、枯叶飘飞,成簇的黄花和野草在秋风里婆娑。我站着不动,仿佛感知到它们和我有一样的忧伤,甚至它们的忧伤比我的更细腻、更久远。这含蓄的花,与许多年的我擦肩而过,没有人比它们更了解我,徘徊的我、怯懦的我。于是,往后每年我都刻意贴近它,在寂静和松弛里席秋而坐。花瓣并不堆叠,也没有过于馥郁的香。相较于别的圈养的高雅,它实在过于单薄,却总能将一部分的我困在这清婉之间。没有凋敝后的满径落花,它究竟死在哪阵风里的无人知晓,只知道有一天雪掩了满身,月色借走了属于它的光华。
我们的生命都经历过大雪。8岁那年除夕上坟,大风吹走了我手里的纸钱,我也追赶着跌进了坟前的那条沟里。胸前是一米多深的雪,身后是遥远的村庄。可想我的恐惧和挣扎如何强烈,父亲却充耳不闻,使我不得不独自穿过整个冬天。他是否知道,等凛冬过去,我也会和野菊一样,开出一山的花?
秋又深了,暮色绕枝,立在野菊旁,心里的倔强和宁静也纷至沓来。
责任编辑:闫继华
文章来源:http://www.zmdnews.cn/2023/1128/778030.shtml